磐石!弦似钢铁。
怎么不像呢?
又怎么像呢?
青石宫里的这位皇子,已四十四年没有出现在人前,但这天下明里暗里,从未把他挪出储君的讨论。
他是青石宫的囚徒。
但所有人都默认他是青石宫的主人!
这些年一直是长乐宫、华英宫、养心宫、长生宫,四蛟争龙局。但整个元凤年代,从未有人忘记青石宫。
后来的这些孩子,都是跟着皇帝坐天下的。
青石宫里的孩子,是陪他打天下的。
皇帝往后靠了靠。
似乎这又疏冷几分。
皇帝的手搭在扶手上,轻轻地拍了拍:“你想坐这个位子?”
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。”
“您也给了鲍玄镜机会,但那不是他想要的。您也给了姜望机会,他也选择离开。”
姜无量伏地已经很久,尽了臣礼,子礼,此时他起身:“父皇,人有其志。”
他起身的时候,仿佛山川耸峙,似一条万里神龙,在滔滔大世仰身:“在儿子心里,您是古往今来最卓越的君王。但世间万物,因其不驯而繁昌。这个世界,不会完全地按照您的心意生长。”
“轩辕亦存魔潮之恨,烈山犹有长河之憾。”
“君如此,臣如此。”
“天下如此,朕,亦如此!”
说到“朕”的时候,他已经完全地站了起来。
他在御案之前,与坐着的君王对视。
皇帝是喜怒不形,他是温煦长在。
相较于威严炽烈的正午骄阳,他是不那么煊赫的,可是谁都能够直视他,谁都可以感受他。
“称上‘朕’了。”皇帝的声音很轻,轻得载不起任何情绪。
姜无量的声音却很重,每一个字都显出力量:“已经拖了很久了,不是吗?”
“四十四年前就该此称。”
他的眼神里有悲伤:“因为不肯早称,所以有浮图之死,东禅之殇,朝野上下,受我所累,不知凡几。”
“重玄明图为保全家族而死,但他的净土,也补全了你的佛国。他为人族而战的功业,浇灌了你的灵山。至于楼兰——”
皇帝看着他:“他不是一直在你的掌中佛国,为你梳理佛国信仰吗?”
重玄明图至死都心向青石宫。
皇帝却仍然重用重玄家,愿意给予机会,以至于有一门三侯之盛况!
谁说天子寡恩?
他绝不原谅错误,也绝不认为重玄明图比重玄云波更能代表重玄家。
重玄家内部的人心所向,亦是他和姜无量的战场。
这场争斗,又何止在一府一家。
“什么都瞒不过父皇的眼睛。”
姜无量认认真真地道:“但今日的不动明王,本有超脱之望,却只可香火阳神,永为圣名。那些被父皇刑杀的所谓‘殷党’,亦皆是我齐国的栋梁。其中却没有第二个人,能走东禅的生途。”
“齐国的……栋梁?”
皇帝似乎认真地咀嚼了这句话:“你说的,是你姜无量的齐国,还是朕的齐国?究竟是你的极乐世界,还是朕的泱泱东土?”
姜无量眼神慈悲,却充满笃定:“东国未尝不可以极乐,这片土地上勤劳的人们,配得上永福永乐。”
“没有极乐的世界。”皇帝眸深似海:“人生是喜乐掺杂着苦悲。”
“昏君明君左右着老百姓的一生,生老病死折磨着每一个人。”
他说:“朕,也为无弃垂过泪!”
大齐帝国的霸业天子,一生不曾示人以弱,甚至连情绪都少有。
这可能是唯一一次,他竟说自己有“垂泪”!
君不示臣以弱,但一个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