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最危险的时刻:大明军容齐整,他们最先接触到的是天枢营,努尔哈赤这样的人看得出门道。
从抚顺关一路到这里,不知已经看到多少大明将领跃跃欲试的期待眼神。
大明已经准备好了,如果干脆把这里变成尸山血海呢?尽管各部不会真的群龙无首,但乱中御强敌,是哀兵将胜还是明军横扫?
又等了一会,皇帝亲卫军的前锋已经接近了。
只见那边有一个将领带着五个骑兵越前赶来,到了他们面前百步开外之后,那个将领勒马回望,隐隐说了句什么。
随后,那些前锋卫兵开始从那五人所在之处往左右两边散开,露出后面纯粹的仪仗队伍。
马蹄声骤,那个将领到了近前才下马来:“陛下驾到!口谕:勇卫营接防左右两翼,天枢营护卫前后!”
“臣谨遵圣谕!”
努尔哈赤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个过来的亲卫军将领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人。
营区这边开始有动作,但方从哲肃然开了口:“陛下驾到,众臣跪迎!”
努尔哈赤带着阿拜和费英东等人跪在了路旁:领了大明敕书,他们也是大明的臣。
高大的大辂出现在视野里,努尔哈赤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视野里,李成梁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多年不见,努尔哈赤心里还是没来由地一窒。
而纳林布禄同样回想起万历十六年四月初,自己在叶赫东城外面对李成梁下跪乞降时的恐惧。
这个他们印象当中的杀神同样跪在了一旁。
“臣等恭迎皇帝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朱常洛先看了看面前的所有人,随后缓缓走下了大辂。
走到了努尔哈赤和纳林布禄面前,他先看了看,然后问方从哲:“辉发、乌拉等部还是没来?”
“启禀陛下,是。”
朱常洛听完点了点头,淡然说道:“既然不遵朕的旨意,那就夺还赐给他们的敕书吧。朝鲜呢?”
纳林布禄心头大急,本想开口为两部说说缘由,可皇帝仍在继续问话。
“使臣还在山海关外候旨,但那是光海君所遣使臣,说朝鲜国主不幸病薨,他已继为国主,恳请上国予其册宝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朱常洛点了点头,随后带上了笑容:“你们诸部都是忠顺的,都起身吧,先到行殿。”
说罢他就先在李廷机等文臣的陪同下往前走,努尔哈赤和纳林布禄起来后,互相看了一眼。
既有敌意,也有同病相怜之感。
大明要夺还赐给辉发、乌拉的敕书,似乎只是皇帝的一句话。
但他是大明天子,这意味着辉发、乌拉两部已经不会受到大明基于敕书的道义保护了。
努尔哈赤当然可以压力更小地吃掉他们,问题是:皇帝真对建州女真这么好?
纳林布禄则想着怎么找机会跟皇帝解释一下:建州女真疯了。来朝觐期间,还让费英东之外的其余大将和他的大儿子、二儿子带着兵马分两路对辉发部和乌拉部同时开战。两部现在哪里走得开?
进入到这方圆里许的营区,朱常洛边走边左右看了看。
“一左一右分开安置着?”
“启禀陛下,两部势如水火,臣命他们分别扎营两侧,臣的中军和尤总兵的标兵分别看着他们。”
朱常洛点了点头。
说是诸外藩朝觐,最终到这里来的只是海西女真一部和建州女真。
到了行殿里之后,除了大明文武,自然就是隔空相望、坐在行殿门口内两侧的努尔哈赤和纳林布禄。
“你便是叶赫那拉纳林布禄了?”
“臣纳林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