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张氏被他说得喘不过气,脸上的肉都在颤。她张嘴结舌地想回嘴,可就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,最后索性一跺脚,捂着心口开始哼哼。
“你还演上了?”赵爱民目光凌厉,不吃这一套,“你以为哼两声我就闭嘴了?你要是真疼,那我现在就送你上医院。要是不疼,就给我听着——以后吃瓜子,要么回你家去吃,哪怕你撒一地,撒到你家炕上、床上、柜子里,那是你自己的事!可你别再搁这院里当大爷。院子是大家的,不是你一个人的后院!”
这话说得掷地有声,像一盆凉水泼在院子中央,连那些藏在窗后偷听的人都忍不住撩起窗帘瞄了一眼。
贾张氏哑口无言,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,一时间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。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,气也不是,不气也不是。赵爱民说得太狠,可她偏偏找不出一句能反击的词。她想反驳说自己老了不方便,可那话刚在舌尖转了一圈,就被赵爱民刚才的“别人老太太也扫地”堵得严严实实。
她忽然有点慌,不是因为赵爱民的语气,而是因为她感觉到了整个院子在悄悄地偏向赵爱民。她知道,这话虽然难听,可听的人不会觉得他错,反而会点头赞同。
赵爱民见她不说话,也不想再多纠缠,他把扫帚靠在墙边,走到水缸旁打了一瓢水,洒在刚刚扫过的地方,那些残留的灰尘随着水流被冲进地缝。他低头收拾,动作很慢,却很用力,像是在清除什么旧痕。
院子另一头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,一个穿着旧花布衫的老太太探出头来,小声嘀咕,“赵师傅,早上你扫得挺干净的,不白费劲。”
赵爱民回头看了她一眼,点点头,没说话。那老太太又看了眼贾张氏,赶紧缩回门后去了。
贾张氏坐着,脸上的红色慢慢退去,转成一阵灰白。她忽然觉得院子变得陌生了许多,那些曾经听她数落人也不敢回嘴的邻居,如今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。她像一棵枯树,被人绕着走,没人愿意靠近。
赵爱民拎着水瓢回屋,走过贾张氏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。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怒火冲天,而是淡淡地丢下一句,“你要是不愿扫,就别在院里撒。下回我看见一次,扫帚就不扫地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没等她反应,迈步回了屋里,脚步重重,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。
屋门“啪”地一声合上,只剩下贾张氏独自坐在椅子上,阳光从头顶照下来,照得她眼睛发晕,仿佛那院子里的一切都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起来。那些她曾看不惯的、曾以为可以不在意的,如今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尖上,一下一下,扎得她坐立不安。
贾张氏在椅子上坐了许久,仿佛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似的,连风从耳边吹过,她都未动一下。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,不再倔强,也不再张扬,脸上那些横肉也因为失去了神气,而显得干瘪。她能感觉到赵爱民那句“扫帚就不扫地了”不仅是威胁,还是羞辱,是像钉子那样扎在她骨头缝里的嘲讽。
可她偏偏说不出什么来。就像是有人拿刀划开她多年来的老脸面,让那些掩饰在笑话背后的小心思、那些不在意别人的自私,全都暴露在阳光下,一点遮掩都没有。
她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,腿还在抽疼,动作慢得像是耄耋之人。但她不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缩回屋去,她不信赵爱民就真成了这院的王。她朝着赵爱民的门看了一眼,牙咬得咯吱响,心里憋着口气,像是堵着火的炭炉,迟早得炸。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,然后是一阵哗啦啦的玻璃瓶响动。是李翠花回来了,那嘴碎得能把核桃壳磨成粉的邻居,一进门就看见院子中央那一地被水冲湿了的瓜子壳,还有靠墙坐着的贾张氏,她眼皮一挑,便知道出事了。
“哟,这怎么了这是?怎么地上像刮过一场龙卷风似的?”李翠花两手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