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一声牛叫传来,他肩膀微微一抖,似是下了决心。
“好!我说!”说罢,他转身往田坎走去,“沈府的大人,还有蕤儿小姐,请随我来。”
他领着沈筝二人穿过一片菜地,又拐了个弯,一排牛棚出现在沈筝眼前。
与梅蕤之前所说“牛棚专门修缮过”不同的是,眼前牛棚破破旧旧,毫无修缮痕迹不说,棚顶还漏光,就连地上的烂泥,也已达半尺之深。
棚里耕牛正吃着草料,频繁甩尾,眼角还挂着浊泪,棚地里还有一些稀溏牛粪便,一看便知,这些牛害了病。
沈筝懂了。
难怪梅蕤要设计这一出戏。
她看着一只来回踱步的牛,问道:“这只牛一直喘气,鼻流清涕,好似比其他牛病得更重?”
张佃农点了点头,声音中已有了颤意:“它病得最重......晚上不肯卧觉,白天不肯吃草料,再这么下去,迟早要倒啊......我给它喂艾,它也不肯吃,是生气了,想活生生病死自己......”
说着,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干艾给沈筝看。
沈筝接过艾草闻了闻,又问:“它们生的什么病?梅蕤同我说过,梅礼请工匠修缮了牛棚,眼前这......修哪儿了?”
“棚顶漏雨,地上湿寒,它们卧了湿泥,染了寒疾......”看着那几只萎靡不振的老伙计,张佃农也不再隐瞒,一口气全说了:“一开始,我发现棚顶漏雨,牛腹毛沾了湿泥,便想着自己修修,可这牛棚实在是太破了,外面下大雨,棚里也下大雨......光修缮,根本不顶事。”
“然后我便找了礼少爷,说牛棚必须重修,秋收在即,耽误不得了。礼少爷答应得好好的,可过了好几日都没动静,这期间,我就将家中的旧草席也拿了过来,盖在棚顶给牛儿们挡风遮雨。”
“可眼下您也看得到,牛棚地势低,只要一下雨,地上就积水,若是不将地夯高些,牛晚上卧棚还是得受凉。所以,我就又找了一次礼少爷,这次礼少爷确实带了庄丁过来,可......”
张佃农顿了顿,指着牛棚道:“礼少爷只让人铺了一层棚顶......这哪是敷衍我啊,这是敷衍我的老伙计们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