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早出晚归,她尽量回避。
餐桌上,即使偶尔同桌,也是沉默无语,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那种冰冷的氛围,连李嫂都察觉到了异常,做事更加小心翼翼。
舜涓去看望绿萍的次数更多了,仿佛想从照顾女儿的忙碌中寻找一丝心灵的慰藉和赎罪的可能。
可惜绿萍的状况并没有好转,她依旧被困在轮椅和心灵的囚笼里,对楚濂的折磨变本加厉,对舜涓的态度也愈发反复无常。
时而依赖,时而抗拒,时而会用一种探究的、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秘密的冰冷眼神盯着她,让舜涓坐立难安。
楚濂肉眼可见地消瘦和沉默下去,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。
他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,麻木地照顾着绿萍,承受着她所有的负面情绪。
舜涓看着他,仿佛看到了自己被道德和愧疚捆绑的、灰暗的未来。
而楚暮云,并没有因为舜涓那日的仓皇逃离而放弃。
他的短信依旧会来,语气变得更加体贴和包容,绝口不提那晚的事,只是分享一些关于楚晨的日常,或者简单的问候。
“晨晨学校运动会,拿了百米冠军,跑起来的样子很有冲劲。” 附着一张模糊的、少年在跑道上冲刺的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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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路过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蛋糕店,居然还在。记得你最爱吃他们的栗子蛋糕。”
“没什么事,只是担心你。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这些短信,像涓涓细流,持续不断地冲刷着舜涓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。
在汪家这片冰冷绝望的沙漠里,楚暮云和他所代表的那个有着她血脉的儿子,成了唯一一点虚幻的、带着罪恶温度的绿洲。
每一次看到“晨晨”的名字,她内心那无法割舍的母性就会一阵抽痛。
她开始更加频繁地回想起在楚暮云公寓里看到的那一幕——那个清俊懂事的少年,那个看似“完整”却缺少母亲的家庭。
楚暮云的话,“我们才是一家人”、“这里也是你的家”,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,诱惑越来越大。
与汪展鹏的冰冷、绿萍的痛苦、家庭的无望相比,楚暮云所描绘的那个“港湾”,尽管知道可能布满荆棘,却散发着一种绝望中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暖光芒。
内心的天平,在日复一日的冰冷、愧疚、孤独和诱惑中,彻底倾斜了。
理智的堤坝终于被情感的洪流彻底冲垮。
在一个汪展鹏明确表示要出差几天、绿萍由楚濂全天陪护的傍晚,舜涓站在空荡荡的、没有丝毫烟火气的客厅里,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,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涌上心头。
她拿出手机,主动拨通了楚暮云的电话。
“喂?”他的声音很快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舜涓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睛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声音却异常平静,带着一种心如死灰后的认命:
“暮云,你上次说的……关于……关于我们和晨晨……我想……我们可以……谈一谈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随即,楚暮云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种压抑的狂喜和毋庸置疑的坚定:
“好。我等你。任何时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