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广王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,只有一种俯瞰棋局的冷漠: “线索未绝。魂灯有灵,逸魂虽走,其残留之‘路’,灯芯已记。待风暴平息,循灯指引即可。至于灯油……” 那声音似乎顿了一下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务实, “损耗在所难免。汝当庆幸,灯未毁,汝魂尚存。”
“我庆幸你……” 温暖剩下的脏话被一股更猛烈的空间震荡堵了回去。“你能不能说人话!”
就在这时,疯狂旋转的像素风暴陡然一滞!
并非停止,而是仿佛撞进了一个无形的边界。
“嗡——!”
一声低沉到能震碎灵魂的嗡鸣响彻整个空间。
下一秒,包裹着温暖的像素龙卷风,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散!所有的色彩方块、碎片、沙砾,在瞬间失去了凝聚力,化作一场无声的、铺天盖地的“雪”,簌簌落下,又在半空中迅速湮灭、消失。
温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抛了出去!
天旋地转骤然停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失重坠落感。他死死抱着引魂灯,蜷缩着身体,重重地摔落在某种坚硬、冰冷、布满碎屑的地面上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 剧烈的咳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。
他挣扎着抬起头。
像素风暴消失了。
但他并未回到现实。
映入眼帘的,是一片更加诡异、更加死寂的景象。
头顶的天空是一种不祥的、凝固的暗红色,像是干涸的血块,没有日月星辰,只有低垂的、厚重如铅的云层,透出令人压抑的微光。
他身处一片巨大的废墟之中。
残破的、风格奇异的建筑残骸歪斜地矗立着,像巨兽腐朽的骨架。
断裂的桥梁悬在半空,凝固的黑色液体如同沥青般从断口处滴落,在下方堆积成恶心的水洼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、尘埃味,还有一种……难以形容的、仿佛万物都在缓慢腐败的甜腻腥气。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。
连风的声音都没有。
只有他自己粗重、疼痛的喘息,在这片巨大而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温暖撑着身体坐起来,引魂灯的青色光芒在这片猩红天幕下显得异常微弱,只能照亮他周身几尺的范围,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、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阴影。
他低头,看向怀中的引魂灯。
青铜灯身依旧冰冷,灯罩上的那道裂痕清晰可见。
灯油……确实少了一小截,青色的火焰似乎也因此黯淡了一丝,不安地跳动着。
渺风跑了。
世界崩塌了。
他被扔进了这个鬼知道是哪儿的鬼地方。
引魂灯受损。
秦广王还在说着风凉话。
温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沙砾和不知名污垢的汗水和血水,看着自己因为紧握灯柄而指节发白、微微颤抖的手,又抬头望了望那片令人绝望的猩红天空和狰狞废墟。
一股极致的疲惫和荒谬感涌了上来,压过了愤怒和恐惧。
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、带着沙哑自嘲的笑:
“行……真行……‘循灯指引’是吧?”温暖的声音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,又轻又飘,带着一种被命运戏耍后的麻木。他死死盯着琉璃盏里那点黄豆大的、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没的幽蓝火苗,指尖冰凉。“灯大爷,您老行行好,这鬼地方……可千万、千万别再给我掉链子啊……”
话音未落,那点微弱的、象征着他最后一丝希望与指引的幽蓝,猛地一颤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,挣扎了一下,随即——彻底熄灭。
冰冷的死寂瞬间包裹了他,比地府无处不在的阴寒更刺骨。
“哎呦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