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震是最后一个走进常委会会议室的。 他推开门时,里面已经坐满了人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神情。 蒋震的表情依旧淡漠,仿佛刚才在彭来昌办公室的对峙从未发生过。 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,目光平淡地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王立庆身上。 此刻的王立庆,心态已经彻底变了。已经能正视蒋震的目光了。 他左思右想,越想越觉得蒋震在广贵翻不起什么浪花。 彭来昌已经联系上了冯浩然,而蒋震要把那份真实的扶贫报告递到大领导手里,必经冯浩然这一关。 这就等于被人掐住了喉咙,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。 蒋震这次是真的完蛋了。 王立庆觉得这场会议就是蒋震在广贵政治生涯的转折点。 这年轻人还是太嫩,要是懂得给彭来昌留足面子,不这么硬碰硬,也不至于被整个省委班子针对。 现在好了,骑虎难下,以后再想挑战彭来昌的权威,根本不可能了。 “咳!”彭来昌清了清嗓子,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,声音洪亮地说道,“今天召集大家开会,就一件事——前段时间蒋省长提议成立的扶贫暗查组,经过两周多的工作,调查已经基本结束了。首先,我们先看看最新的调查结果。” 他拿起桌上那份由王立庆和赵天成连夜起草的调查报告,语速平缓地将里面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。 报告里对扶贫领域的问题轻描淡写,只提了些“工作方法不当”“监管存在疏漏”之类的套话,对张明等人的贪腐行为更是避而不谈。 放下报告,彭来昌脸上露出一丝“凝重”的神情:“从报告来看,我们的扶贫工作确实存在不少问题,但我的主张还是那句话,解铃还须系铃人,谁造成的问题,就让谁去整改。总不能自己惹了麻烦,让别人来擦屁股。另外,王立庆书记已经安排纪委的同志,对相关地级市和县的干部做了初步调查,结果不太理想,很多干部都存在一些小的错误行为。” 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缓和:“但话说回来,我们作为上级,也有监管不到位的责任。如果因为这些小问题就把人一棍子打死,那是不是连我们自己也该承担连带责任?” 在座的常委们纷纷点头,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,心里门儿清——彭来昌这是要把事情敷衍过去,保住那些自己人。 “广贵省有多少干部?我们得客观公正地看待问题。”彭来昌继续说道:“对干部,我们可以批评,可以教育,甚至可以处分,但绝对不能一棍子打死。不能因为新官上任想立威,就拿下属开刀。大家可别小看县委书记,能做到这个位置的,全国才有多少人?人家付出了多少努力?遇到问题就事论事,为什么非要用那些非常规的手段去恐吓?我们都是普通人,都有七情六欲,不能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每个人,对不对?” “说得对!”赵天成第一个站出来附和,高声道:“我们都是凡人,我没事的时候还喜欢跟朋友打打牌、唱唱歌,这都是正常的休闲娱乐。要是有人想故意找茬,说不定能把打牌说成赌博,把唱歌说成作风问题!彭书记说得太对了,不能拿人的正常欲望做文章!” “赵书记说得在理!”另一位副省长连忙接话,“广贵能有彭书记这样开明的领导,真是我们的福气。” “没错,彭书记的讲话很有深度。”又一位常委补充说:“虽然没明说,但核心就是强调程序。我们做工作必须按程序来,该谁负责就谁负责,不能乱插手、乱作为,不然政府的工作秩序就全乱了!” 一时间,会议室里全是附和的声音,所有人都把矛头间接指向了蒋震,暗指他这次的扶贫调查“不合程序”“小题大做”。 彭来昌见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,当即提议:“昨天王立庆书记汇报,蒋省长要求对滇南市的四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