裙角,如溺水之人死死抓着自己唯一的浮木:
“师尊知道这五百年徒儿是怎么熬过来的吗?每一天…我都像在炼狱里煎熬,徒儿日日守着傀儡日日剜心取心头血,每日都盼着师尊能再次转醒……”
他颤抖着,从染血的衣襟内袋里,掏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、却已洗得发白、边缘已经走线受损的旧帕子。
这帕子上面绣了个小小的人和一棵小小的树,黑发黑袍的小人拿着一把剑,不远处是一棵树,树干上方顶着一大团棉花似的云团。
帕子上的一人一树绣得歪歪扭扭,针线也极其粗糙,看着并不是什么值钱物件,甚至有些寒酸,却被江岫白细心地贴着心口存放珍藏着。
季清鸢仔细看了许久才想起来,这是数年之前,她刚收江岫白为徒时,给他送的第一份生辰礼。
而此刻,江岫白将这方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旧帕,紧紧按在自己还在剧痛的心口,仿佛那是他仅存的与师尊相连的信物。
他仰头,琉璃似的双眸中清泪顺着面颊落下,他就这般仰头含着希冀又小心地望着她:“师尊说过的,师尊说过会帮我重塑灵根,会护我不受人欺凌,说过不会丢下阿白。师尊,您的话,还算数吗……”
他仰着脸,像个即将被被抛弃的孩子,绝望地祈求着最后一点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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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清鸢身形僵硬,脚步如同灌了千斤重的铅,被死死钉在了原地。
江岫白是她收的第一个徒弟,也是她极尽呵护小心培养的第一个徒儿,她心疼十几岁的半大少年的悲惨遭遇,于是用尽所有心力去呵护他。
而那个漂亮得雌雄莫辨的少年渐渐对她敞开心扉,也慢慢长大,即便已经长得比她还高,却依旧会在她伸手的时候心甘情愿低下头来任她揉弄柔软的发丝,会细心观察她的喜好做她喜欢的菜肴。
“阿白…”她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动摇。
最终,季清鸢叹了口气,她弯下腰,试图去掰开他死死攥着自己裙角的手指。
温热的指尖触到他冰冷颤抖的手背,季清鸢叹了口气,却依旧坚定,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“我原谅你,但自此你我再无任何关系。”
“你也该放下了。”
无论他如今表现得有多可怜,都难保他以后会在偏执的占有欲驱使下又做出什么事情。
倘若今日季清鸢冲不开锁链,那么江岫白根本不会认错,他甚至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话音落下,季清鸢撇开他的手,也不管他什么反应,继续迈步往外走。
“…放下?”
这两个字一出,瞬间淹没了江岫白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。
他眸中原本明晃晃的、惹人怜惜的脆弱、哀伤和祈求都一同如潮水般褪去,被冰冷的偏执所取代。
俊美的脸上依旧还挂着残存的泪水,他却勾着唇笑起来,一双眼睛却黑得深沉看不出半点笑意。
他看着那人迈步离去的身影,又哭又笑的:
“师尊若丢下我,我会死的。”
季清鸢身子僵了一下,但也仅仅只是一下,便依旧迈步往外走。
他的生命应该由他自己负责,而不是强盗一般拿来威胁绑在她身上。
况且,以江岫白的性子,她不觉得这人会真的为此去死。
江岫白跪坐在原地,死死盯着那人决绝的背影,眉眼间一片阴鸷。
下一瞬——
“噗嗤——”
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和血腥味一同出现,季清鸢意识到什么,猛地回头,便见跪坐在原地的江岫白握着一柄通体漆黑、刃口淌着冷芒的短刃,而那柄短刃,小半截已经刺入了心口。
利刃入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