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也是水涨船高了起来,刚才闲聊的时候他就听说晏几道说,曾公亮早就给吕惠卿安排好了位置。
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,隔壁喧闹声渐息,似乎是林希、林旦兄弟和吕惠卿合力,总算将争吵的章氏叔侄二人劝开。
“砰!”
只听得章惇摔门,最后撂下一句“道不同不相为谋”,继而脚步声远去,似是负气先走了。
“行了,关门吧,没得听了。”
晏几道关上了门。
而正当撷芳阁内气氛因隔壁风波而略显微妙之际,门却被轻轻敲响了。
“要开门吗?”
曾巩有些迟疑,他怕是闽地几人来闹事。
晏几道则显得满不在乎,这是樊楼,他怕什么?
随后,晏几道去开了门。
来人约莫四十余岁年纪,下颌蓄着修剪整齐的短髯,肤色本是风霜磨砺出的微黧,却因为喝了酒显得非常红。
他身着质料考究的深色锦袍,但袍服某些细微处,又隐约透出些许北朝规制,显是久居辽地的汉人常有的打扮。
他身后跟着一名契丹人,体格魁梧,面庞发红,看着也没少喝。
“在下北朝枢密直学士陈顗,诸位何事如此喧哗?方才闻得动静,特来一观。”
他醉醺醺地开口。
说的虽然是汉话,但跟中原汉话明显不一样,更偏向河北那边的口音。
其人正是因“圣像”一事而依旧盘桓在开封未走的辽国使团副使,辽国枢密直学士、给事中陈顗。
晏几道被问得一懵,愣了刹那才反应过来,答道。
“呃,不是我们这里。”
“哦?”
陈顗一拍脑袋,他应该是喝多所以听岔了,歉意地说道。
“抱歉抱歉。”
说罢,陈顗转身欲走,离开前随意地向门内望了一眼,却恰好与闻声抬头望来的陆北顾目光有瞬间交汇。
他竟是又停下了脚步,扬声问道。
“敢问可是昨日跨马游街的陆状元当面?”
“正是。”
既然被人家认出来了,陆北顾也大大方方地承认。
眼下这种场合,包厢里一大堆人呢哪怕对方是辽国使者,说几句话也没什么的,不会被扣上里通契丹的帽子。
陈顗在走廊中略一沉吟,跟身后的人用契丹语说了一句,随后那个契丹人去旁边他们的包厢取了自带的酒水来。
见对方就站在门口不打算走,晏几道也不好直接关门,只好问道。
“不知陈学士有何见教?”
契丹人已经取了酒水过来,陈顗喝到发红面上带着笑意,拱手道:“适才听闻些许喧哗故而过来一观,走错房间扰了诸位雅兴实在抱歉不过昨日陆状元跨马游街,风采照人,万民景仰,陈某虽为北朝之臣,亦心向往之。既然恰逢其会,岂能过门不入?特自备薄酒一杯,前来叨扰,聊表敬意,还望诸位才俊勿怪唐突。”
虽然饮了不少酒,但陈顗这番话说的颇为得体,既解释了来意,又放低了自身姿态,让人实在是难以拒绝。
说话间,陈顗的目光已越过晏几道,精准地落在了主位附近的陆北顾身上,等着陆北顾回应。
辽国副使虽然身份特殊,不过主动前来向新科状元敬酒,此事倒是也不算什么敏感事件。
因为大宋跟辽国的关系,与跟夏国是截然不同的。
虽然两国在边境偶尔也有些摩擦,但整体看来,自澶渊之盟后的这数十年漫长岁月里,两国都坚持以极为克制的态度来确保长久和平的实现。
在这种长时间的和平期内,两国的经济、文化交流非常频繁,互相都有了充分的了解,所以敌意非常小。
而无论是大宋的使者出使辽国,还是辽国的使者来大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