萨、罗汉,文庙实际上就是儒教的“万神殿”。
如果觉得佛教的地位不够,那再做一个比喻,大明和儒教的关系,有点像弱化版的东罗马帝国和东正教。
在东罗马帝国中,皇帝是最高统治者,即便是东正教牧首(类似于教皇)也要由皇帝任命,并且在事实上是东罗马皇帝的御前大臣,东正教是皇帝用来维护帝国统治的工具。
衍圣公被攻讦,就像是皇帝对牧首不满,固然会极大的损伤东正教的颜面,可终究这是人间之事。
换一个品行不错的衍圣公上来,之后再宣传一下,就可以说只是因为孔公鉴有问题,而不是圣人后裔有问题。
但如李显穆这样细究起死人的事,那就必然是整个儒门的规则要改变!
朱棣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。
即便是他这么激进的人,也觉得李显穆是不是太激进了。
朝廷尊儒尊孔的国策是不可能改变的。
文庙是历朝历代定下来的,是儒门的核心,怎么能随意改变呢?
但他又清楚,以李显穆的聪慧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无的放矢。
“显穆。”朱棣高声压住了殿中的喧哗之声,沉着目光望向李显穆,“你方才说刘观不理解你言中之意,你便给他解释解释,道理是不言不明的。”
不仅是给刘观解释,也是给殿中群臣,以及他这个皇帝解释。
殿中气氛瞬间紧张起来,几乎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李显穆,想要知道他意图将儒门改天换地的理论基础是什么。
“是,陛下。”李显穆脸上带着从容,“在讲述这些问题之前,臣想先讲一件先父生前之事。”
李忠文公李祺的生前之事?
朱棣来了兴趣,“景和生前之事?你且说。”
“先父生前教导臣先贤学问时,每每更改其中前人注释,当时科举必须要学朱熹的四书五经,于是父亲在教导臣时,一边教臣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,一边教臣传世录,二者间的异同,如今天下皆知,臣不再赘述。”
从李显穆的话中,众人都能听得出,很早之前李忠文公就已经对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不满意,于是亲自删改。
李显穆继续侃侃而谈,“臣当时问父亲,‘为何要删改过往圣人的学问呢?’
父亲回答臣,‘因为这些过往圣人的学问对大明有大害而只有小益。’
臣很震惊,又问父亲,‘可这不是圣人的学问吗?难道也能随便改吗?’
父亲说:‘如果有一天圣人的学问对大明有害,那就摒弃它。’
左都御史、以及你们……”
李显穆抬手用笏板一个个指着方才和自己激情互喷的臣子,“你们都说我李显穆离经叛道,竟然妄图撼动衍圣公制度和现在的文庙,简直是儒门的叛徒,是读书人的耻辱,可我今日就在这里对你们、以及天下人说一句话肺腑之言——
如果有一天……”
李显穆深吸了一口气,殿中的气氛愈发凝滞,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今天在奉天殿上,李显穆已经说过太多的惊人之语,他攻讦衍圣公,攻讦文庙中的圣贤,厉声呵斥左都御史,可众人都相信,他现在还会说出更加惊人的言语。
朱高炽胖胖的脸上缓缓滴下了汗珠,他是个相当中正平和的人,他以前觉得李显穆也很中正平和,和姑父李祺是一样的人,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,且错的离谱。
李显穆简直是个锋锐为天下先的战神,是一把能够扫平天下的神剑。
坐在皇位上的朱棣一时竟然有些恍惚,他又一次从李显穆的身上看到了李祺的影子,他甚至觉得就是李祺复生了,降临在李显穆的身上。
很多人都奇怪他为什么那么信任李祺,明明他们